萧靥

【龙雏】万人之上

(根据夺嫡剧透写的小脑洞,如果与实际剧情不符,还请见谅)

“原养心殿宫婢、瑛常在流萤,诞皇五子。帝闻讯如常,赐名为溪。”——《昭鸿起居注》


他知道二哥是羡慕着他的。

同为宫女所出之子,陛下出于对许德妃的愧疚将容显抱给德妃抚养,却出于对他母妃的愧疚将他留在母亲身边。

多么可笑,他母妃在养心殿无名无份地侍奉了一年有余、受尽冷眼嘲笑的时候,那人从未感到愧疚;母妃被他冷落在深宫中的日日夜夜,他也不曾有一丝不忍。

却在他出生这件事上,心软了一刻,来得多么是时候。 

他宁可像容显一样,有一位受尽宠爱的养母和地位显赫的外家。

直到五岁开蒙那年,先生称他冰雪聪明,那人才萌生了见一见他的念头。他穿着不合身的旧衣,怯生生地望着龙椅上的那人。如他所料,那人眼中浮现一抹柔软。

他的父皇,对他愧疚了呢。
 

昭鸿二十年,太子容止谋逆事败,废为庶人,赐守皇陵。余下诸王皆蠢蠢欲动。 

“二哥!我…我发现了一件事,不知同谁讲起。”赵王姜容溪脸色惨白,握着淮王的衣角,瑟缩道。 

淮王容显生得温润清隽,在朝中一向低调。他知道这个五弟弟生来内向胆小,于是温和地拍了拍容溪的手:“都是成了亲的人了,还像个小孩子一样。五弟但说无妨。”

“我…我看到有人给先头那个婉婕妤下了东西,不久婉婕妤就因病过世了,二哥,我好怕。” 

容显瞳孔一缩,凝重道:“此话当真?你可看到了是何人所为?” 

容溪面色似有挣扎之色,“是凝阳!德妃娘娘身边的凝阳!我听到…听到她说,婉婕妤混淆皇家血脉,是非死不可。”说着竟带上了哭腔,“二哥,婉婕妤不是父皇的妃子吗?她死的时候还怀着身孕,德妃娘娘为什么要害她?”

“……或许是你看错了。婉婕妤是父皇的妃子,怎么可能混淆皇家血脉。或许德妃没有害她,你看错了……”

容显撑着最后的力气把容溪送出府,颓然倒在了书房的椅子上。婉婕妤……混淆血脉……死的时候,还怀着身孕……

他想起了那个夜晚,那个隐秘而绮丽的梦,他和他此生最爱的女人、父亲的女人……他想起那个梦里,她说:“是梦,是我来圆你一个美梦。” 

醒来身边躺着的,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宫女。 

他的孩子。许氏杀了黛儿,和他的孩子。

王妃姚氏敲了敲书房的门,轻声问他:“王爷,来用膳吧?”姚氏是个好妻子,他虽不爱她,却也想过与她白头偕老的。 

他清了清嗓子答道:“我还在忙,王妃自用便是。”姚氏应了一声便离开了。书房内,容显提起笔,在纸上端端正正落下两个字。 

休书。
 

昭鸿帝近来有些发愁。

他与德妃所出的皇三子,秦王容时,如今成亲也有两年了,膝下却仍无一儿半女。 

废太子谋逆之事过后,他剩余诸子里,燕王容景无心于此,楚王容齐贪恋女色,安王容楚外家势大,淮王赵王生母低微,皇后生的小十四虽然占了个嫡字,岁数却差得远了些……容时是他最看好的一个。

可惜,容时无子。若是忙于政事疏忽了后院也就罢了,可若是不能生……昭鸿帝叹了口气,吩咐道:“今年的选秀,再往秦王府上添两个人吧。”
 

容时近来也有些发愁。

他在兵部做事,前段时间看上了一个下属的庶女,正琢磨着怎么说服父皇把人纳进来做侧妃,下属竟被被人弹劾与两年前的废太子案有牵扯。

革职抄家还不算,府上女眷尽数没入教坊司为奴。他在花街柳巷寻了个遍,也没找到那女子的下落。

父皇赐了两个美妾给他,王妃萧氏又使起了小性子。萧氏生得美,性子又娇,成亲前他是极满意的,只是萧氏善妒,总拦着他去妾室那过夜。

平日里萧氏同他置气,容时还有耐心哄上一哄,只是最近他心情不佳,萧氏避而不见正给了他机会,转身便去了美妾房中。

一个月后,美妾查出有了身孕,容时大喜过望,将那美妾抬为侧妃。


宫宴归来,秦王妃有些心神不定。

燕王妃楚王妃一向与她不和,讥讽她几句也罢了。令她在意的,是赵王妃的话。

赵王妃沉默寡言,从不和她们这些妯娌来往。她还曾背地里暗笑赵王妃与赵王当真是一家人,都是缩头的鹌鹑。

可宫宴结束后,赵王妃却拉住了她,淡淡道:“既然秦王殿下能生,为何要让王府长子从侧妃肚子里爬出来?”说完仿佛无事发生一样径自离开。

萧氏越想越觉得有理。 

虽然不明白赵王妃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个,但她明白,父皇接连赐下姬妾不过是怕夫君不能生育罢了,如今侧妃有孕,那么她也是能怀的……萧氏暗暗下定决心。

两个月后,秦王府侧妃失足跌倒,腹中胎儿未能保住。昭鸿帝闻之叹息不已。


一年后的某日,昭鸿帝如常在御书房批折子,聆安进来禀报:“陛下,方才有女子跪在秦王府门口,求见秦王妃……”

“求见秦王妃?那女子所为何事?”

聆安迟疑道:“她怀中抱了个男孩儿……”昭鸿帝手一抖,险些将折子丢出去:“容时怎么说?”

“殿下他……认下了这个孩子。据殿下所说,这女子一年前与他有过一夜露水姻缘,今日才知那女子有了他的骨肉。”

“胡闹!”昭鸿帝拍案而起,“一年前的露水姻缘他也敢认!若这不是皇家血脉……”

聆安急忙劝道:“陛下息怒,您是没见到这孩子,和您长得太像了,不用滴血认亲都能看出来这是皇家血脉!”
 

秦王府。 

小莲抱着儿子,柔弱地跪在容时面前,哀声哭泣。她哭泣的样子也是极美的,如一枝纤弱的荷摇曳在风中。 

“……妾身家中落难后便沦落风尘,虽心中依旧爱慕殿下,却再也无颜相见。直到那日殿下酒醉,妾身才情不自禁……”

“那时妾身怕殿下看不起,便匆匆离去了。后来妾身发现自己有了身孕……殿下,妾身虽微贱,但孩子是无辜的啊,求您怜惜孩子……”

容时无视萧氏咬牙切齿的模样,怜爱地将小莲扶起:“你别说了,是我负了你们母子,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们。” 

小莲抽泣着依偎在容时怀里,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。 

她想起那个男子对她说的话:“秦王想纳你为侧妃,却顾忌王妃娘家势大,于是上书弹劾了你父亲,这样就能以贱籍的身份纳你做个侍妾,只怕你还要感谢他。”

为了替父报仇,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那个男子的要求,引诱容时后便一顶小轿进了赵王府。

她也曾问过赵王:“你就不怕我腹中之子果真是秦王骨肉?”

容溪神秘一笑:“不会的。”


昭鸿二十二年,帝册秦王容时为太子。


昭鸿二十三年,淮王容显以绝育之药毒害太子事发,太子容时再不能生育,庶长子昭光成为其唯一的子嗣。

昭鸿帝怒极,贬淮王为庶人,但因事发前淮王已写下休书,故恩赐前淮王妃和离另嫁。同年,昭鸿帝册太子独子昭光为太孙。

百年之后,他的血脉终于站在万人之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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